【乔王】冰封之海
双向暗恋梗咳咳咳（咳咳咳结尾有惊喜
王杰希穿着白衬衣，站在半圆形的天台之上，弯曲的手臂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，外套口袋里插着的玫瑰花因为衣物的弯垂而掉落在地，它从栏杆的缝隙里坠落，乘着偶尔路过的风飘向了无人的角落。
云被风吹开，阳光从云角射出锋芒，王杰希微眯起眼，他抬起手，挡在自己眼前，却无法抗拒阳光的炙热在自己身上灼烧。他的睫毛微微颤抖，想让自己尽力去忽略楼下传来的恭喜声和庆祝声，可那些声音却无可遏止地钻入他的耳朵，尖锐地刺进他的心底。
天台的门，咔吱一声，被什么人推开了。
王杰希回头，只见是今天的新郎，乔一帆。这位新郎脸上挂着羞涩腼腆的微笑，微微弯着眼睛，看向王杰希：“学长，您怎么在这里？宴会上待得不舒服吗。”
王杰希的目光落在他的白色西服上，他的胸口别着一朵鲜艳的红玫瑰，正开得娇艳欲滴，浅浅一笑：“怎么会，只是这里风景好。”
乔一帆走近来，站在王杰希的身边，笑道：“那我也陪学长看看风景。”
王杰希衬衣也是白色的，纯净得如同白玫瑰的花瓣。
乔一帆走近他身边的时候，嗅到王杰希身上肃然传来一股清雅的礼节性香水气息，身体内所有血管的血液一瞬间开始鼓噪不堪。
冷静，乔一帆。
你今天娶的是妍珊，她是你的妻子，也是乔氏和沈氏结盟的有力桥梁，从今以后，你要敬她，爱她，不要再做荒唐的梦。
乔一帆想控制自己不再去看王杰希，可王杰希的白衬衣和他的白西服又是那样的般配，如果今天……他娶的人是前辈，他将亲手把玫瑰别在王杰希的胸口，然后亲昵地去吻王杰希的脸颊。
可是有些话，终究，是一辈子也说不出口了。
王杰希抿了一点甜酒，喉结动了动，说：“一帆，你不去陪你的新娘？”
乔一帆盯着王杰希的脖颈，还有衬衫领口中微微露出的锁骨，目光有些直了，说：“不了，她和她朋友玩游戏呢。”
王杰希笑了笑，说：“一帆，这可不行。”他转身，安静地注视着乔一帆，眼底映上了阳光，平日漆黑的眼珠在此刻竟然泛着琥珀的光泽，“快去吧，我一个人就好。”
乔一帆嗫嚅半晌，手指悄然紧攥成拳，心里的苦涩渐渐蔓延开来，他的笑容有些冷，却又无可奈何：“好，学长，我不打扰您了。”
王杰希垂着眼眸，静静地等他离开。
在乔一帆关门离开的一瞬间，王杰希手中的酒杯猝然滑落，他捂着嘴，剧烈地呛了两下，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惨烈漏出。他扶着栏杆蹲下身来，双腿一软，瘫在地上，两眼昏黑，血液染红了他的衬衣，看起来触目惊心。
他勉强喘息两下，摊开手掌一看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肺病……莫不是恶化了。
他踉踉跄跄站起身来，手里抓着栏杆，一脚深一脚浅地朝酒店的另一个出口走去，他不想被底下那群正在欢庆热闹的人发现他的狼狈。
更准确地说，他不想被乔一帆发现。
那个光明善良，天然纯净的孩子，不该看到这些衰病的惨烈。王杰希掏出手帕，捂住半张脸，费力地坐进楼下的轿车里，司机见他这样，吓得直哆嗦。待到把王杰希送到医院急救的时候，王杰希已经陷入了深沉而痛苦的昏迷。
王杰希做了一个梦。
那时候，他还在上大学，乔一帆依旧是他的学弟，成天追在他身后叫学长。他一回头，就能望见少年青涩而天真的笑颜，清清澈澈，明明朗朗，映得周围翠绿盎然的行道树和身后碧蓝如洗的青空都黯然失色。
“学长，这是辩论队的材料。”“学长，您要的书我借到了。”“学长，您身体不舒服就别上场了。”“学长，这是给您打的饭。”“……”“……”
渐渐的，乔一帆的声音越来越模糊，笑容也越来越看不清，最后在无尽的黑暗里，忽而响起一句细小的呢喃，那是乔一帆的声音：
“学长，我喜欢您，我真的很喜欢您……和我在一起好吗？”
王杰希的胸膛里痛了一下，疼痛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，可他已经不在乎了，任由自己浸泡在寂静而孤独的纯黑里，一个人面对着漆黑的梦境，望着空泛的远方。
乔一帆怎么可能会喜欢他。
一帆啊……不是已经结婚了吗。
那个姑娘他见过的，美丽端庄，文静淑雅。
她穿着浪漫奢华的白婚纱，和乔一帆站在一起，宛如一对璧人。当他走过去和乔一帆握手，送出祝福的时候，都不禁要为自己狭隘的心思而感到羞愧，他怎么能以那种恶意揣测那样幸福的一对新婚夫妇，而且……竟然还妄想着如果一帆也喜欢自己。
冷静，王杰希。
将死之人，勿生妄念。否则，死后夜夜焚魂，永世不得安宁。
可他还是喜欢乔一帆。纵然他已经快死了，他还是忍不住在最疼痛的时候，一遍一遍，疯狂地思念着那位曾经的后辈。人总是这样，总是在幻灭的时候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，似乎这样就能缓解现实的绝望。
他想起那天，他即将远赴他国深造的前夜，两人一起去郊区扎营看星星。在星光璀璨的笼罩下，乔一帆的身影化为了天地间的一抹细小的剪影，远远地朝他笑，说：“学长，我不舍得你走。”
王杰希忽然很想回答说“那我就不走了。”
可他那时说的分明是：“一帆，也没有几年而已，我很快就回来了。”
他总觉得那时乔一帆望着他的眼神里含着什么别的东西，又有一种下一秒两人就要十指相扣的错觉。
他果然是疯了。
最后，他勉强模糊地睁开眼，面上已经罩了一个大大的氧气罩，一帆温柔明净的笑容，当年繁星闪烁的天空，全都不见了，只剩下医院惨白的天花板，冷冷清清地映入眼帘。
“十分抱歉，少爷您……时日无多了，请好好休养。”管家向他鞠躬，让他有种遗体告别的感觉。
王杰希调动起所剩无多的力气，艰涩地吐出四个字：“不要化疗。”
他不想被医生们当做已死之物在仪器上摆弄，毫无体面，毫无尊严，只为苟延残喘，那样的自己，太丑了，还不如就这样，安安静静地死去，了无牵挂。
只是……无论如何，也想再见一帆一面。
想再看一眼一帆的笑容。
如果真的可以的话，也算是没有遗憾。
“少爷，您还有什么吩咐吗？”
王杰希静静呼吸着，没有说话。
“那我就先告退了。”管家再鞠一躬，退出了病房。
王杰希冰凉的手指缩了一下，他颤抖着眼皮，缓缓闭上眼睛，忽而一滴水从眼角划落。
算了吧，一帆那么好的孩子，看见我这个样子，瘦骨嶙峋，形销骨立，会害怕的。他心中泛起汹涌的酸楚，却死死忍住了把管家叫进来给一帆打电话的冲动。
就这样吧，平平静静地淡出他的生命，就当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。
＃
乔一帆还是知道了。
那天，他新婚的妻子正温柔地将如玉的双臂环在他腰间，脑袋靠在他的背后，羞怯地说：“你送我的新项链……真漂亮。”
他却浑身都僵住了，手机屏幕上的一行细小而冰凉的字仿佛定身咒一般，让他动弹不得，好像一瞬间被抽干了生命。
“王杰希病危，医生说他活不过两个月了。”
乔一帆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疯狂是什么滋味，那一刻他想跪下，他想嚎啕大哭，想冲到医院把王杰希死死抱进怀里，谁来也不分开。
可是他没有，他只是徒然地僵在原地，什么也做不了。
他算什么？
他算是王杰希的谁？多少年来，他畏畏缩缩，活在家族的权威下，连半句喜欢都不敢说，这时候倒知道跑到医院里去声嘶力竭？多么像一个笑话。
而且，王杰希怎么可能喜欢他。
多少次，他望着王杰希的背影，追赶着，追赶着，结果终于走到并肩的时候却又不知所措，吞吞吐吐，紧张得同手同脚。
直到王杰希快要出国的时候，他斗起胆约王杰希去郊外看星星。
最后一次了，他可以四舍五入假装这是约会吗？乔一帆心脏砰砰跳得慌，好几次想去牵王杰希的手，却又不敢，反倒把自己的脸烧得像炭火。
王杰希那天立于星空之下，身影瘦削，静谧美丽得仿佛绝世油画。那一刻，乔一帆有种想冲过去紧紧抱住王杰希的冲动，然后疯狂地吻他，告诉他自己这几年来有多么爱慕他，倾诉尽自己心底的隐秘，不再压抑得那么自卑而辛苦。
可是乔一帆没有。
他只是苦笑着捂住了自己的眼睛，嘲笑自己的不恰时机。
什么啊……学长都要出国深造了，自己这么做，不是给学长徒增困扰吗。
最后他只是朝王杰希笑了笑，说：“学长，我不舍得你走。”
多么客套而程式化的语句，绝对绝对不可能出差错。他还是王杰希乖巧纯净的学弟，王杰希还是他温明友爱的学长，多么完美，毫无瑕疵。
只有他自己知道，那天深夜，他和王杰希睡在同一个帐篷里，彻夜难眠。
他忍不住拥抱了王杰希，脑袋埋在王杰希的锁骨处，听着王杰希的呼吸声，忽然想着要是时间就这样静止了该多好。
“学长，我喜欢您。”他轻轻地说。
王杰希没有醒。
乔一帆又亲了一口王杰希的脸颊，与其说是亲吻，不如就是用唇轻轻地贴了一下，太过小心翼翼。他又说：“我真的很喜欢您……和我在一起好吗？”
王杰希没有回答他。
即便如此，乔一帆还是开心地笑了起来，笑得眼角都泛出了泪花，他满足地抱着他的学长，脑袋贴向王杰希的胸膛，悄悄说：“我会喜欢您一辈子的，您……杰希，人在异乡，要照顾好自己，不要生病，生气了难过了，给我打电话，我就去看你……”
现实是，王杰希走后不久，乔家老爷子过世，整个家族陷入权力之斗，乔一帆很快被卷入这场涡流中，无法脱身。
而他和王杰希的通话中，王杰希永远说的都是：“我过得好着呢。”
＃
乔一帆还是在医院见到了奄奄一息的王杰希。
王杰希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，几缕刘海安静地搭在额前，氧气罩笼罩住了大半张脸，只有一双蝴蝶翅般的眼睫纤长静默地露在外面。他正在沉睡，白色的水汽在氧气罩上出现又消失，也许他再也不会醒来。
乔一帆当即痛哭失声。他跪倒在王杰希的床边，颤抖着握住了王杰希冰冷的手，那只手指节修长，骨骼支棱着，似乎脆弱得一碰就碎。上面布满了针眼和刺戳失败的淤青，让他心疼到泣不成声。
“学长，学长……”乔一帆流着泪亲吻王杰希的手背，说，“不、杰希，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，杰希……”
王杰希的眼皮似乎动了动。
什么恩恩怨怨，什么矜贵持重，乔一帆统统都不要了。他现在终于明白，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，那些瞻前顾后，那些犹犹豫豫，全部都是该抛弃掉的。
至少，不要留下终身的悔恨。
“杰希，杰希……我喜欢你，我真的很喜欢、很喜欢你……求你不要……”乔一帆再也无法将那句“和我在一起好吗”说出口了。
他已经结婚了。
他再也没有脸面，去奢求王杰希的爱。
王杰希似乎感应到了什么，他醒过来，微微睁开眼睛，看见了泪流满面的乔一帆。
他轻轻拢起手指，他已经没有力气了，却还是尽力想扣住乔一帆的手。
慢慢地、慢慢地，十指相扣。
“一帆啊……”王杰希叹息着，每说一个字，都像是要耗尽他的精神，“我想看你笑，你不要哭。”
乔一帆咬住嘴唇，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，温热的液体像刀刃一样割过他的脸，他望见王杰希双目中淡淡的温存柔软，心里更痛如刀绞。
最后，他扭曲着肌肉，拼命努力，挤出了一个最不像笑的笑。
王杰希微笑一下，把自己的手从乔一帆的手掌中抽离出来，淡淡阖上了眼眸，仿佛叹息一般地留下了最后一句话：“一帆，你要幸福。”
心电图尖锐地鸣叫一声，划成一道平滑的直线，再也没有了起伏。
＃
静谧的墓园中，骤然飞起一群雪白的鸽，带起一片振翅的声响。
乔一帆站在墓园外的花店，说：“老板你好，请给我来一束花。”
“好的，您要什么花？”
乔一帆眼神一敛，半晌，说：“玫瑰。”
老板熟练地拿了一束白玫瑰给他。
乔一帆见了，忽而温柔一笑，说：“还是给我一束红玫瑰吧。”
老板不解。
乔一帆看起来有些腼腆，他依然笑着，说：“毕竟，我是要去见我的爱人。”
＝＝＝ＦＩＮ＝＝＝
乔王坑新人一枚，求多多关爱ORZ
不要殴打我……（捂脸逃走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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