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喻王】星辰坠落（3）（血族喻和间谍王相爱相杀的故事）
本章高甜
【正文】（七）
王杰希说过，总有一天他要给两个人买套新房子。
现在他没有钱，但他说：“努力一把，我会有的。”
喻文州远远地坐在破旧的沙发上，向书桌边的王杰希投去了感兴趣的目光：
难道这个人类，真的打算伪装成低等血族，在血界过一辈子？
也太不怕死了。
旁边木匠举着锤子叮叮当当地修浴室门，吵得喻文州头有些疼。
“王先生现在在做什么？”
王杰希头也不抬：“记账。我正在制定每月预算，租房子每月两银币，食物两银币，昨天买你花了七银币，请木匠修门花了二十分币，现在我们只剩下八十分币了。现在还是月初，我大概已经能料想到日后生活的艰难。”
真是人类才有的脆弱习惯。
喻文州手指敲打着扶手，如果送一套房子就能骗到王杰希的信任，还是很划算的买卖，伯爵府多的是地产。
可惜，他暂时不想这么做，他还想多观察一会儿这个贫苦人类到底打算怎么买房。
“所以，王先生想怎么做？”
王杰希说：“先存五十分币吧。剩下二十分币可以买两份保险，十分币用来零花。”
他在本子上一边勾勾写写，一边说，“光是节流不行，还得开源。去山里狩猎太危险，我今天下午去居民区里问问，看他们需不需要人帮忙除掉花园里的杂草害虫。”
喻文州忍俊不禁。
他一瞬敛住了笑：“好主意。你可以去伯爵府问问，也许伯爵会雇你。”
王杰希眼睛一亮：“真的？能开多高价？”
喻文州望天：“大概……一银币一个月？”
旁边的木匠实在听不下去了，他停下手中的活计，忍不住插话道：“先生，伯爵府的花园太大了，我家有亲戚在那里做除草活计，每天都累得半死。伯爵的要求还不是一般的高，万一料死了什么花花草草，当心被打断腿。”
王杰希掐指算了算：“每天累得半死的话，那么我们假设伯爵府的工作是一天十个小时，一个月就是三百个小时，一银币等于一百个分币……也就是说三个小时才一个分币，一天才三分币三厘三。”
王杰希沉默了。
半晌，他下了结论：“我不去了，这伯爵太会剥削人了，一天待在那里十个小时，连兼职都做不了，还不如去山里打猎。”
喻文州简直要笑出声。
都说人类擅长数学，果然名不虚传。
王杰希瞪了他一眼：“你笑什么？”
喻文州仍然笑着，假装无辜：“我没笑什么。”
木匠慌里慌张竖起一根手指到唇边：“嘘！不要随便说伯爵的坏话，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了，传到伯爵耳朵里可是要命的！听说那些贵族会把说他们坏话的家伙都关起来，一个一个割舌头，割了之后只能自己吃自己舌头血，最后活活饿死！”
喻文州一个没忍住，又笑了。
王杰希瞪他。
然后他这才发现，瞪一个瞎子根本没用，只好作罢。
不知怎么，喻文州忽然觉得王杰希其实挺可怜，背井离乡，孤立无援，还只能在血族的下层为了生存苦苦挣扎，根本无法撼动血族统治的核心。
派出这种间谍的人类也真是傻。
好吧，也不是完全没用，至少给他带了点生活乐趣。
喻文州发了善心，提醒道：“最近伯爵府贴出了招后厨仆役的公告，每月十银币，王先生也许可以去试一试？”
王杰希疑惑：……血族还需要厨子？他们的食物难道不就是血？这种简单粗暴的食材还要什么厨子？
当然，这个疑惑不能在喻文州面前表现出来，王杰希只好把这个问题咽回肚子里，假装自己明白：“那好，下半夜我去看看。你待在家里，不要到处乱跑，不要自己烧热水，等我回来。”
喻文州的笑容越来越深。
很好，就这样温顺地走进我的圈套。
希望你最后崩坏的表情不要让我失望。
“好的，王先生。”他听见自己这么答应着，似乎已经提前收割了十成十的愉悦。
王杰希又算了算：“如果我每月能往家里拿回十银币，除去租房和食物的四银币，拨开一银币用来添置衣物，一银币用来零花，我们还能剩四银币。在银行开两个账户，定期存三银币，活期存一银币。三年后活期账户不算利息就能有三十六个银币，我可以用这笔钱安置一个流动推车店面，获得其他收入……这样看来，小文，我们家很快就要富裕起来了呢。”
喻文州听到“小文”这个名字，额上青筋一鼓。
他又想打人了。
于是他强忍住暴起的冲动，一脸“请继续你的表演”地做了个风度翩翩的手势：“听上去不错，然后呢？”
“没有什么然后。只有一个前提，那就是我必须获得这份工作。”
王杰希继续算道，“咱们的日常花销在十银币中占百分之六十，虽然谈不上富裕，姑且算是一份薪酬不错的工作，这样看来，伯爵花费在后厨的手笔，比花园里大方多了。”
喻文州问：“如果王先生得不到这份工作？”
王杰希摊手：“总得去试一试。万一得不到，可以再找其他的。放心吧，我不会让你饿死的。只要你一直注意保重身体，不要得奇奇怪怪的病，不要出意外事故，按照我的计划，三年之后我们一定能脱离贫困。”
喻文州眼皮跳了跳，他怎么听这话怎么觉得奇怪。
这时，木匠一脸羡慕地发言了：“王先生，您对您爱人真好，要是我家那位也像您一样有责任感就好了。”
王杰希：……
喻文州：……
空气突然安静。
喻文州身边霎时滚出浓烈的阴沉之气，几乎要实体化到肉眼可见。他眯起眼睛，手指几乎掐碎水杯：
很好，这位名叫史勇的路人脸木匠，我索克萨尔记住你了。
王杰希倒是没太大反应，只是脸红了红，愣了几秒，回过神来：“啊，你误会了，他不是我爱人，他是我的新管家。”
木匠天然地摸摸后脑勺，爽朗地笑了：“是吗，但是我看一家之主和管家的工作好像都是您在做诶。”
喻文州受到十万点暴击伤害。
他是说怎么感觉这么奇怪，原来他其实已经被变相包养了。
索克萨尔，堂堂血族伯爵，全界少女的集体爱慕对象，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生无可恋的感觉。
不，这件事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。王杰希养家的钱明明就是他给的。
……等等，如果王杰希通不过伯爵府管家的考察，王杰希就拿不到他发的工资。这样一来，王杰希就会去找别的工作甚至去打猎，养家的钱也不能说是他给的。
这一连串逻辑顺下来，喻文州的眼神愈发阴暗：
看来他今天很有必要回伯爵府一趟。
如果管家胆敢拒绝那个人类，明天管家也不用来工作了。
（八）
夜深时分，喻文州裹挟着暴风回到伯爵府的客厅里，天边闪电鞭裂苍穹乌云，山间的骤雨似乎下一刻就要倾盆而下。
一群仆人惊煞：“天啊，主人，您怎么会穿着如此粗陋的衣物，这对于您的身份来说简直是侮辱！”他们差点当场昏厥，得靠喻文州搀了一把才勉强站稳：“没时间多说了。剑圣走了吗？”
“回禀主人，已经走了多时。”管家匆匆跟上他的脚步，“剑圣说主人您有急事要办，小人可否替主人分忧？”
喻文州快步走回卧室换衣服：“没什么大事。今天选后厨的人有几个？把他们全部带到西厅里等着，隔纱门放下，我亲自去面试。”
管家一躬身：“是，主人。”说完，他弯腰退下，心中直打鼓：
看来主人对现在的后厨实在不满至极，连选下人这种小事竟然都亲力亲为。照顾主人如此不周，没砸掉手中饭碗已是万幸。
他心中默念三声“该隐保佑”，赶快去办主人吩咐的事了。
那边王杰希站在一群候选者当中，听着男男女女的候选人叽叽喳喳：
“你听那个管家说了吗，今天伯爵亲自来面试！”
“啊啊啊好想见伯爵啊，人家也想看看血界第一帅的颜值。”
“要是能来这里工作，天天见到伯爵，我死也愿意。”
“想得美，大人哪可能看得上你？”
“我也没指望大人能看上我呀，我就想见他不行吗？”
“我调的血任谁喝了都说好，伯爵大人肯定会选我！”
王杰希侧着耳朵听了听，心下一冷：
原来比的是调血。
不好，他只会一点调酒，不会调血。而且他根本没办法用肉眼分辨出不同的血型，万一两种不同血型的血混合在一起发生凝集反应了，怎么办？
现在走还来得及吗？王杰希谨慎回身，微微看了一眼，西厅的门已经关上了，还有两个看守站岗，看来跑不成了。
他暗自向光明之神祈祷，但愿这个伯爵是个好脾气，不要因为喝了难喝的血当场赐死他。
正在紧张不安之时，只听得一声“伯爵大人到”，接着一阵脚步声响，一个颀长身影在众仆的簇拥之下步入隔纱门后。他脸上戴着面具，层层纱门模糊了他的身形，王杰希只看见他转过身背坐下去，似乎不愿示人。
众候选者见不到伯爵的面容，纷纷心中失落，却谁都不敢吱声，一个个赶忙低了头，齐齐排成两行站在地下垂手恭立，等待下一步的指示。
王杰希偷偷抬起眼又看了一眼，那个伯爵的身影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，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么。
他们之前，应该不可能有见过吧？
喻文州一言不发，抬起戴着三枚戒指的左手，下人们便抬上十二张桌子，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盛满各类鲜血的圆碗。他们的手脚极稳，摆放桌子的过程中血液竟然一丁点都没有洒出，王杰希不禁陷入沉思：
嗯……有钱人的生活细节。
等他以后有钱了，也这样过一过试试看好了。
管家掏出怀表，声音威严：“你们有一刻钟的时间调配鲜血。公平起见，请各位完成后在碗身贴上自己的应选序号，统一交给伯爵盲测。”
众候选者恍然大悟：原来如此，怪不得伯爵大人要背对着他们坐。
王杰希手里攥着四号贴纸，心里如打吊水桶，七上八下。忽然管家一声令喝，宣布计时开始。
别的应选者开始仔细闻嗅品鉴各碗鲜血的气味，只有他背心渗出了汗珠，浑身僵硬。眼见管家朝他的方向投来了奇怪的目光，他犹豫片刻，当机立断，也学着其他应选者的样子，弯下腰去闻血。
很腥。
不管怎么闻都腥咸臭腻。想吐。
他强忍着捏鼻子的冲动，分神瞥了一眼旁边一位血族的年轻姑娘——
她正一脸陶醉地沉浸在血液的气息中，赞美不已：“啊，不愧是伯爵府，这些血液的味道都是如此纯正鲜美，这里简直是天堂！”
王杰希：……
他斗着胆子，挑了一碗血，倒在计量碗上，约莫量了二十克，又拿了另一碗血，称了三十克，接着各种称来拿去，混合了至少有七八种血，最后用玻璃棒轻轻搅了搅，注意不能碰到碗壁——
这让他想起了曾经在人类世界做过的化学实验。
虽然这所有的血在他看来都没什么区别。
啊……糟糕。
发生凝集反应了。
王杰希的手臂僵硬了。连带着他的脸也僵硬了。
虽然他极力保持表面上的从容，然而他的内心已经低头捂脸不想说话了，甚至还想砸了玻璃棒夺门而逃。
众仆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这个诡异的调血台，只见一个面容俊秀的青年保持着无比认真严肃的神态，慢慢地把一碗碗血混合在一起，然后全部凝集成一团糟——即使凝成了一团糟，这位青年依旧面不改色，一本正经地调制着，仿佛他手中诞生的不是调血，而是某种神明的祝福。
难不成，这是什么最新时尚的调血方法？
众人面面相觑，却不敢互相交流，只好低头各做各的事，心里早已忐忑起来。
一刻钟很快过去了，王杰希给自己的碗上贴了四号纸，交给管家统一端到隔纱门后，不安地等待着伯爵的暴怒。
喻文州已静坐许久，扫了一眼管家手上的托盘——忽然很想笑出声。
这……
王杰希，你要不要这么明显。
还以为有多难猜，也太没有技术含量了。
喻文州无奈，每碗都象征性地挑着尝了点，其实味道都不错，滋味鲜香，口感盈润，只是流于轻浮了些，没有他一直以来追求的隐晦勾惑之味。
那种滋味他也只是在王都宴会上尝过几次，据说都是精心饲养的成年人类血，从小用粗粮野菜喂养，每天定时运动，血液里才有一股子莽韧气。他之前试着照样养了几个，却不知为何全都不称心意，最后只有作罢了。
及至尝到王杰希的大作时——
他笑不出来了。
……这恶魔般的味道简直一言难尽、罄竹难书。
喻文州一口血含在嘴里，吐也不是，咽也不是，脸色迅速由白变青，由青变紫。
王杰希，对不起，我错估你了，你绝不是无法撼动血族统治核心的无能人类，你简直是一个伟大的生化武器制造专家，一碗放倒万千血族不是梦。
喻文州最终还是咽了下去，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似乎肠穿肚烂。
此时他身为贵族的克制美德得到了完美的发挥。他强忍住不适，轻轻用手帕抹了抹唇角，伸手一指四号碗，面似云淡风轻：
“留下这个吧，原来的后厨也别辞了，让他们好好教教。”
管家大喜：“主人满意就好。”
刚刚他看主人脸色那么差，还以为主人一万个不满意，原来四号碗果真是由当下最时兴的调血方法调制而成，这奇诡的手法真真仿若魔术，怎么就难得能讨了主人的欢心。
管家得了令，掀开纱门走出来宣布：“四号留下，其他人等离开。”
这消息宛若一道惊雷，让王杰希深感意外：
……？？？？
怎么可能？
难道是太难喝了，伯爵想单独揍他？
一想到这种可能，王杰希顿时寒毛倒立，眼神不由警惕起来。他往周围一看，其他候选者纷纷向他投来羡慕嫉妒恨的敌意目光，更让他摸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管家拍手贺道：“恭喜四号，你已经成功成为我们伯爵府后厨的一员了。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王杰希内心：不会吧？
表面上还是回答道：“……我姓王，名杰希。”
管家说：“很好。来人，带他下去，先学学府里规矩，然后去后厨看看，找个厨子教教他。”
王杰希莫名其妙地得到了这份工作，仿佛馅饼从天而降砸中了他的脑袋：“哦，好的，谢谢管家先生。”
等王杰希走了之后，喻文州一把拽下脸上的面具，匆匆奔向洗手间漱口，其身形之迅速让管家目瞪口呆。
管家：？？？
接着他又到人窖里割了好几杯血，慢慢喝干净了，才满意地舔了舔唇角，口里总算没有那股古怪的味道了。他回到卧室去，换上他来时所穿的粗陋衣衫，对管家吩咐了一句“今日出行”，又消失了。
管家得了这一句吩咐，立在原地，摸不着头脑：
主人这是怎么了……最近出门这么频繁，难道是看上谁家的姑娘下手去追了？
管家捻了捻胡须，细细思忖，深感兹事体大：不对，这太不对了。
凭主人的风姿和手段，不要说追求谁，就是勾勾手指，那些哭着喊着求着要主动献身的人，都能从伯爵府门口排队到边境结界，每天换一个都换不完，怎么可能……
啊，难道说，主人遇上了个克星？
＝＝＝ＴＢＣ＝＝＝
失踪人口回归坐等热度再创新低Ｏｒｚ，十一月的绘图狗忙到炸裂（。
文州，自己作的死，哭着也要作完，好吗。（说着，我露出了和善的笑容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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